說起清歡與安如，可謂是積怨已久，她不曉得是怎麽得罪的這位姑奶奶，就如同她不曉得怎麽招惹的顧南衣一樣。

從她背著一幹人偷偷看各種小話本，懂得男女有別時起，她便曉得了安如的心思。無非就是少女懷春，一廂情愁。她不曉得她是怎麽眼瞎看上的顧南衣，更不曉得她是怎麽誤會她好男風，一心要掰彎她心上人一樣。

清歡覺得自己很委屈，即便她是個斷袖，她也不可能斷到顧南衣身上。關於安如的誤會，她想想就覺得驚悚。偏偏安如又是安相的女兒，得罪不起。

屋內的氣氛一度十分沈重而又尷尬，安如與顧南衣不痛不癢的說了幾句，又冷嘲熱諷了她幾句之後，清歡終於忍不住尋了個理由，打斷他們離開。

她前腳剛剛踏出門去，後腳安如便跟了出來。

“謝太子，請留步。”

清歡的腳步一頓，扭過頭來，笑的眉目彎彎：“安妹妹，有事啊？”

安如緩步走了過來，鼻尖凍的通紅：“聽聞前幾日的宮宴上，皇上給你指了一門好親事？”

她抽了抽嘴角：“是這樣，但……”一個姑娘這麽八卦不好吧？

安如冷笑了一聲，穿堂風微微拂起她的袖擺，聲音顯得愈發的冷凝：“謝清安，我不曉得為何皇上指婚於你，我只曉得，你也將是一個有家室的人。既然你已有家室，那便離我的南衣哥哥遠遠的。”

將垂落的碎發拂至耳後：“在西楚，男風固然不是讓人難以接受，但終究是拿不上臺面。南衣哥哥是西楚的三皇子，更是西楚的功臣，皇上怎麽可能忍受讓你們在一起？”

又道：“更何況，你只不過是後梁來西楚的一個……”

“安妹妹。”清歡打斷她，眼底一片冰涼，唇角的弧度卻是絲毫未變：“我是直的，你信不信？”

安如輕笑了一聲。

好，那老子是女的你信不信？

清歡閉上眼睛，深呼出一口氣，覆睜開：“你是不是想說，我只不過是後梁來西楚的一個質子？”聲音壓得低低的：“你是不是還想說，我只不過是後梁的棄子，西楚的棋子？”

安如看著她，袖底的指甲輕扣：“謝清安，在西楚，你還是本分一些比較穩妥。”

“多謝安妹妹提醒。”清歡彎了彎嘴角：“若是沒有什麽要事，清安先走一步。”

說罷，轉過身去，和小栗子頭也不回的離開，淡定而又從容。

萋萋去找管家拿了暖爐追了出來，恰好看到謝清歡離開的一幕。她瞥了一臉小姐的面色，冷的可怕。小心翼翼的將暖爐塞在小姐的手中，輕聲道：“三殿下這裏火龍燒的不足，穿這些有些冷，拿著暖爐暖和一些。”

安如垂下眸來：“萋萋，你說南衣哥哥喜歡謝清安哪裏，怎麽就這麽喜歡同他在一處，還絲毫不避諱？”

萋萋瞥了一眼消失在拐角的玄色身影，寬慰道：“小姐，謝太子與三殿下一向不睦，況且謝太子又一向簡單，許是小姐想的太多？”

安如搖了搖頭：“謝清安沒那麽簡單。”

一個來自後梁的質子，單單看皇上對後梁的態度，他能平安呆到現在，怎可能如同他表象上那樣簡單？她想起他那精致的眉目，若是生為女子……

她握住暖爐的指尖微微用力，有些泛白。

“萋萋，若是謝清安是個姑娘，我同他，誰更好看些？”

萋萋一怔，這話著實是不好回答。以前倒沒怎麽註意，只是覺得謝太子身為男子，皮相精致的略略有些秀氣，若是一個姑娘的話……她看了一眼自家的小姐，是要精致三分、大氣七分罷？

安如自嘲的笑了一聲：“你也覺得他更好看一些罷？”嗓音帶了一絲狠厲：“還好，他只是一個男子。”放低了聲音：“還好，他生在後梁。”

這樣，他有什麽資格同我爭南衣哥哥？

……

陽光映在朱紅色的門上，和著積雪的反光，渲染出刺目的白。清歡倚在門柱上，懶洋洋的看著急出一頭汗的小栗子，以及少了軲轆的馬車。

“我說，這馬車還能修好麽？”

小栗子回過頭來，哭喪了臉：“一時半會兒，怕是不能了。”

她扯了扯唇角，果真，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一個姑娘。卸人車軲轆這種事兒，委實是讓人沒有想法。

她瞇起了眼，天邊有幾只鴻雁飛過。

“修不好麽……無妨，走回去便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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